瑤光東華2區的一個公園之中，一個年輕人正在長椅上滋遛滋遛吸著杯中不多的飲料，眼睛無神的觀察這眼前起起落落的鴿子群。穿著頗為塑身的羽絨服，修長高挑的身材，清秀到有些女性化的面孔，配上整齊的短發。

樹木枯黃的初冬裏，在這個全是老頭老太太的公園裏面。年輕人慵懶的癱在了長椅上，無疑是公園裏面非常鮮艷和美麗的一處風景。

年輕人的名字叫做李言，平凡又沒有什麽殺傷力的名字。點開手機，他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

2387年10月24日9.30分

看到時間的他略微煩躁起來，他在這條長椅上已經等待了一個多小時了。顯然這個他要等的這個人不是出了什麽交通事故，就是時間觀念淡薄。雖然昨天在預約的時候就被告知對方可能不準時了，但正真發生依然這麽讓人不爽。

但為了自己剛剛找到的那份看起來無比美好的工作，除了等待似乎也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已經滋遛滋遛的喝完兩杯高糖高奶的咖啡，對於貧困的他來說已經是難得的享受了，這個時候就應該把註意力放在別的地方。比如觀察公園中的鴿子和植物發呆，或者觀察公園中老頭老太太的行動。這些相比無聊刷手機和喝咖啡來說絕對是節能和省錢的消遣。

只不過這個公園看起來建成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樹木都是一些沒長開的小樹。年輕光滑的樹皮，堅強掛在枝上的樹葉，枯禿禿而又纖細的樹幹。這些立體的景物在陽光的照射下，構建出像漁網一樣的陰影，均勻的分布在公園中。

園中的老頭老太太們的行動就像在每個公園中能看到一樣，千篇一律的動作和行動模式。健身，溜達，閑聊，下棋，搓手游。

觀察這些老人，完全沒有能夠提起看客欲望的故事性，比如為了某位老婆婆的芳心而大打出手什麽的。

相比這些樹和老人們，公園裏面潔白而又雄壯的鴿子無疑是更好的風景。

公園中間的廣場，兩個老人，看起來像是夫婦的人，笑著把一把把面包屑撒向地面。而鴿子群起起落落的聚集在食物和老人的身邊。

“你看了那麽久的鴿子，那麽作為實習的第一個問題：那群鴿子到底有多少只?10秒內回答我！”

陌生而突兀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李言身邊。李言下意識的向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一個陌生的黑影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了長椅的另一邊。

骷髏面具遮住了他所有的面部特征，寬大的黑色長袍將身體牢牢的包裹住，頭頂還帶著一頂高高的魔術師禮帽。但是即使去掉帽子的高度，那個人坐在那裏依舊高出李言半個頭。那這個人如果站起來的話，絕對是一個小巨人。剛才的冰冷的電子聲就是從骷髏面具底下傳來的。

但是就是這樣一個不論裝束和身高都非常的引人註目的人，不但李言的感知中沒有發現他坐到了身邊，公園中的老人們居然也沒投入什麽奇怪的目光。

李言知道，除去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黑暗靈力40級之上才有小幾率領悟的技能“吸能護盾”。

這個技能可以算是黑暗系靈力的看家本領了，吸收感知，隱身，對各種能量系武器和技能都有極大的克制效果，而且隨著靈力等級的提高，提供的效果更加的多樣化和強大。

但40級才有可能解鎖的苛刻條件，在這個普通人終其一生最多20級的年代註定是一個稀缺的技能。這個技能苛刻的解鎖條件也讓很多人對於黑暗系靈力望而卻步。40級，在宗門裏面也可以算是中堅戰力了。

而這樣一個人，一副觀察了你很久的樣子突然問你眼前的鴿子有多少只。結合著他引人註目的各種外在特征，昨天記憶中的描述，這就是李言要等待的“實習老師”骷髏先生了。

既然說這是一個考驗，李言的視線拉回這些天上地下的鴿子們，但是潔白的羽翼和漫無目的的飛行軌跡，這些實在讓人難以讓他把一個一個鴿子分離成數量。

短暫的思考，李眼放棄了10秒內搞清這群鴿子有多少。大體的估算一下後，在腦海組織了一下語言。在時間沒到前及時的回答道：

“我在這裏觀察鴿子只是等待時候無聊的舉動，並沒有刻意的去數這些鴿子的數量。而且我也無法做到在10秒內數清這些鴿子的數量，但是我估算的話可能有100只左右。”

雖不知這個人出這個問題是作何用意，但這個答案李言自己已經很滿意了，除卻裏面是否存不存在深意？這個回答應該是比較保守的了。

“第一個問題，及格分60吧。”電子不帶語氣的聲調在骷髏面具下傳來，但是成績卻讓李言有些摸不著頭腦。似乎看到了李言臉上寫滿的疑惑和不解，電子機械的聲音又開始補充：

“這裏的鴿子一共134只，我在你旁邊數了5分鐘才數出來的。這個問題的核心並不是鴿子有多少只，而是你會做出什麽樣子的回答。如果你能準確的答出這個答案的話我會給你90分，因為這個答案並沒有讓我達到考驗你的目的。而拋去你這個人極其的無聊確實能夠數清這些鴿子的數量。在10秒內，足夠你思考，但是卻無法讓你數清所有的鴿子。你老實承認你這些鴿子你數不過來就是滿分。你估算的數量和鴿子的數量雖然相差太多，但是也誠實的說出你不能觀察到數量這個事實。所以，就算你過了吧。”

骷髏先生這一番解釋讓李言感到和答案相去甚遠的落差感，這讓他有些疑問：“為什麽呢，這種問題有什麽作用嗎？告訴我無聊的時候不要發呆嗎？”

骷髏面具搖了搖頭，解釋道：

“不，這個問題是去掉那些想太多的人。現在的人，學生寫作文的時候要在一大堆無意義的題目裏來找出意義，還有各種各樣的勵志故事的洗腦。受這種風氣的影響，面試的時候總覺得老板用各種各樣的細節在考驗自己，從而做出一些畫蛇添足的舉動。但我們這份工作，要的就是你不能想太多，所以就有了這個題目。至少這個題和它的解釋也是一個教訓，會在以後的工作中幫助你的。”

似乎，好像有那麽一點道理。聽完骷髏先生的一番解釋，李言發現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上面的故事和問題似乎挺有道理的。

但是拋開他說的道理，從頭捋一遍這個故事，先不說你暗中觀察了多久。你遲到那麽長時間，居然還有心情在我旁邊數鴿子！而且這道題怎麽看起來都和傻子更般配！再看這番解釋和骷髏現身完全沒打算提的遲到。李言心中默默的對著骷髏先生豎了個中指。

骷髏先生並沒給李言很多時間多想想這一切的合理與否，接著說道：

“你可以叫我骷髏先生，鳳凰說讓我來帶著你實習一下，但是他並沒有給我你的更多信息，只是發給了我一張的你的照片。能介紹下你自己嗎？我想更多的了解下你，為了我們接下來的實習。”

骷髏先生的電子合成音實在聽起來沒什麽溫度。但讓李言有些無語的是，因為兩個人對於對方的認知都是一樣的一面之緣和和名字。自己昨天去面試的時候似乎也沒多問，和那個叫做鳳凰的人聊得倒是挺開心的，只是臨走的時候確定了接頭地點和人。

那昨天沒搞清楚的今天問明白就好了，李言想一想也就釋然了，說道：

“我叫李言，今年剛剛考入瑤光。東華2區五等學院。雖然現在瑤光還沒到開學的時候，但是我聽說早來一些似乎能找到更好的工作。然後在一份報紙上看到了招聘信息，雖然沒有具體的工作信息，但是上面的條件我恰好都滿足，而且報酬看起來十分的誘人。之後就見到了鳳凰，我們聊得還是挺開心的，只是聊的有些忘乎所以。我走的就連具體的工作內容他都沒告我，只是說你到時帶我實習的時候就會知道了。於是我就來跟著你實習了。”

李言的坦然說到他那有些不靠譜的經歷，聽完這些的骷髏先生似乎陷入了沈思亦或者短路之中了?半晌開口說道：“你在不知道什麽工作的情況下，而且這份工作還有這超乎一般的薪資條件，就能夠相信一個只有一面之緣聊的很開心的人？”

說完這些的骷髏先生搖了搖頭，想了想他記憶中的那個男人：“鳳凰還真是，為了招人已經喪心病狂了。但是既然他的決定，那麽我們的實習還是繼續吧。實戰操作一下就知道你到底適合這份工作了。”

說完這些的骷髏先生，站起巨大的身軀，向著公園外面緩步走去。

李言倒是覺得那個昨天相談甚歡的男人還是挺靠譜的。而且對於自己的適應能力李言還是很有信心的，追隨這高大的骷髏先生的腳步快步走出了公園。

“這裏公園位於的是東華2區園林路附近。這裏附近有三座五等院校，以及一座3等院校。並不算算是多麽繁華的地區，以後你找我的話我們就在這附近接頭。但是現在，我們首先要去的地方是東華2區天祿街附近的一處公寓，哪裏可以算是東華2區比較偏遠的郊區了。我已經訂好出租車了。”

骷髏先生大致的介紹了下行程，但他語言行動中的信息卻讓李言有些好奇。骷髏先生用接頭來形容見面，再配合這身奇怪的裝束，電子處理過的聲音，時刻開啟的吸能護盾。如果不是一名中二病患者的話，那麽對於接下來的實習內容李言還是挺期待的。

兩個人走到了上車地點，車輛是一輛豪華的自動出租車。裏面豪華的內飾，並準備了各種各樣的飲品和小食。為了保護客人的隱私還沒有安裝車內的攝像頭。不過只能自動駕駛不能讓人體驗一把速度與激情。但是想要租這種車每年要在租車公司交的會員費都夠買一輛普通汽車了。對於李言這個買咖啡都要糾結的窮人來說，非常的奢侈。

瑤光的立體化交通將人行道和車輛通行的道路區分開來，而且智能化的交通會讓車輛在不容許車行的道路上強制性的不能超過20km。還有強制性的全自動駕駛路段引入，交通方面瑤光還是很安全的。

“那麽，作為一個剛剛考入瑤光的學生，你對瑤光的印象都是什麽呢？”車輛緩緩開動，骷髏先生對著李言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李言想了想回答道：

“鍍金聖地吧，我的目標是在瑤光帶滿10年，如果能進入一等學院鍍金的話，那更好了。鳳凰說如果我能在他哪裏工作前五年的話，那麽我之後絕對能拿到下一個五年的學習資格。而且他能為我辦理三等學院的入學手續，這樣的話，學期滿了回家的話應該可以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

作為一個80%人口都是學生的國度，瑤光確實在某些程度上能算是鍍金聖地這一個名號。在瑤光，五年為一個學期，絕大部分學生只能在瑤光上到一個學期的大學，能夠上到兩個學期十年在一定程度上確實算是人才了。也許這就是李言會選擇相信一個那麽不靠譜的人的原因吧。

“鳳凰確實有這個能力做到他所說。但這份工作確實風險並不像他說的那麽的簡單。”骷髏先生頓了頓，接著說：

“如你所說，瑤光是一個80%都是由學生構成的國度，在這個年輕的國家中，有這9億的人口。龐大的人口流動性也是瑤光的特點之一，就比如每年的開學至少有8000萬的外來學子進入這個他們夢想中的學園。”

“但，這些也構成了極為覆雜的治安環境，尤其你面對的是一些有思想，有頭腦的，而恰好又很閑的學生們。”

“而鍵盤俠就是這其中的一部分。我們的工作就是打擊鍵盤俠，制止他們的行動。你知道鍵盤俠嗎？”

先不說離奇的工作內容，鍵盤俠並算不上是什麽新的梗了。但在瑤光之外，使用這個梗的人並不多。李言不知道瑤光的網絡環境是否有所變化，不過這個詞的用法應該大家都是一樣的：

“這種老梗好像網絡上好久沒有出現了。鍵盤俠不說的就是那些網絡上的巨人，現實裏面的矮子嗎？不過，打擊鍵盤俠。先不說怎麽找到這些鍵盤俠，那我們找到了鍵盤俠就是打他們一頓嗎？”

骷髏先生說的工作的內容有些超出了李言的常識。他實在不知道把網絡上來無影去無蹤的人，拉到線下打一頓算是什麽感覺？

“瑤光的鍵盤俠文化是多種多樣的，並不能一言蔽之。而每一次我們要面對的鍵盤俠也有所不同。使用的方法也有所不同。”

骷髏先生說的讓李言有些不懂了。鍵盤俠的區別，鍵盤俠們除了用的鍵盤不同，用打字的和點讚來區分嗎？而且對付那種人還有除了拉出去打以外的方法嗎？繞開這些問題，不合理的地方也很多啊。

李言：“我們對付鍵盤俠的方法除了拉出去打一頓，難道是和他互相在某某論壇問候對面全家？而且怎麽甄別人群中誰是不是鍵盤俠呢？瑤光的網絡能夠做到一個人的上網行為和現實中的行為標記出來？全方面的鑒定這個人是不是鍵盤俠呢?”

“不。”

骷髏先生:

“我們並不能這麽做。在瑤光，鍵盤俠的境遇可能和你想的不一樣。如果鍵盤俠只是在網絡上耍耍嘴，那不在我們的業務範圍之內。但瑤光是一個覆雜的國度，這裏最不缺少的就是活力，知識，和同道中人。”

為了更加生動，骷髏先生編了個故事去讓李言理解：

“試想有一天，一個人突然發現這個世界有些事情不對，他打開電腦，發現了一些事情。很壞的事情！隨手一個評論。他認為這是他生活的世界，他的家園。他用這種方式參與了這個事件，他認為他這樣的正在改造他的世界和生活。”

“但這個事情並沒有像他想的那樣發展，反而向著他不想看到的另一個方向。他突然覺得人生中應該有的完美世界出現了裂痕。這個裂痕隨著歲月的積累，事件的發酵越來越大。這嚴重的影響了他去理解這個世界，去理解他周圍的生活，這個事件就像是黑洞一樣讓他的整個身心墜入深淵。他突然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他要去做點什麽！不止是在鍵盤之上，而是更貼近他的生活，能夠讓他重新找回他心目中的完美世界！而他一旦想要脫離鍵盤的時候，那他就變成了我們的敵人。”

骷髏先生的電子聲實在聽不出什麽起伏來，他說的故事雖然能和鍵盤俠掛鉤，但這個故事給李言卻是另一種感覺了。

“你確定你說的那不叫中二病嗎。”李言並不太能理解這個骷髏先生說的鍵盤俠到底是一個什麽概念。但李言感覺，這瑤光裏面的鍵盤俠和梗中的鍵盤俠應該不是一個東西。

“中二病，也可以這麽說吧，你能理解是個什麽東西就好了。”骷髏先生點了點頭表示對於李言理解能力的認同，這讓李言頗為無語。

“那麽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麽呢。”相比於奇怪的溝通問題，李言覺得自己應該多關註一些更加現實的問題，就像去昨天面試的時候就應該聊聊工作內容薪資待遇什麽的！

骷髏先生：

“這次的實習是一個小的任務，接下來我們要去的地方是一個鍵盤俠的家裏。我們的實習就像是一個小偵探的游戲一樣，我會給你設定個場景讓你調查這裏都發生了些設呢麽，你盡量的獲取更多的線索，隨著今天時間的發展。拼湊出一個鍵盤俠的故事。而我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就是你的外掛，一旦你在某些階段陷入了困境的話，你就可以求助與我，我會幫助進入下一階段。只是你沒用一次外掛，都會降低你任務最後的評價。在任務的最後根據評價我也會給與你同樣的獎勵。這次的獎勵由鳳凰提供的，是現金哦！”

“有多少啊？？”李言對於這種金錢的誘惑毫無抵抗能力。沒有錢，他就滋溜不到甜甜的飲料。而脫離了甜甜的飲料，那種日子簡直不能想象。

“1.5W瑤光信用點”骷髏先生直接掏出了兩塌閃亮亮的現金閃花了李言的眼睛。李言也似乎能夠看到滿天的甜甜飲料在向他招手，簡直像夢一般的生活。

“我一定會努力的！”李言堅定的說道，為了每天甜甜的飲料，美好的生活。

骷髏先生看到一下子精神起來的李言，有些好奇等他真正看到了鍵盤俠亦或“中二病”，他會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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